從谷關回來兩個月後,驚天動地的九二一地震把通往龍谷瀑布的路整個摧毀。她心痛看著關於地震種種報導。她原來的辦公室在十四樓,一定搖晃得極恐怖吧,她沒去問。她已離職,連電話都換了。她徹底從他的世界裡退出。

他在刷牙,他的車爛成那樣還不整修,他的背影遠遠看來……她跟隨著這輛車,開向……開向「那個人」家的巷子……

她慢慢抬起頭,根本是自己的想像,愈想愈覺得不是他。那背影細想起來,好像也沒有那麼像。可是十七年不見,誰又知道他變什麼樣?

後來,他們有說不完的話。他說話的語音是節奏藍調,是納京高的Mona Lisa,把她吸入唱片轉盤之中。她臺東縣東河鄉身分證借錢的心跳,呼吸,追隨他的話音,共振,頡頏。

他開始等她下班,為避人耳目,她搭一段捷運再跟他會合。最初她只是討厭三姑六婆的關切。她怕吵,有時坐在話多、音質尖銳的女生旁邊,會不自覺揉揉耳朵,覺得耳朵痛。交往四個月之後她才明白,是該避人耳目,他已經訂婚了,未婚妻也到公司來過的。

她的臉趴在方向盤上,慢慢平撫快速跳動的心臟。不可思議啊,分別已經十臺南市七股區個人信貸 七年了,遇見一個背影相似者,她居然還會心跳加速,居然手心還會流汗,居然還不由自主一路尾隨?

是那個人嗎?她只是覺得背影很像,只是因為動作很像,只是因為車很像。他是他嗎?無論是不是,她跟著他做什麼呢?

(上)

她滑向路邊停了下來,神經病啊,那人不是移民了嗎?我跟著一部爛車幹嘛?她想著,那輛車進那死巷應該會停下來,然後司機會下車,如果她想確認,還來得及去看看。可是看了又如何?

那年他們在同一棟大樓上班。她做旅行社雲林縣四湖鄉小額借款2萬 內勤業務,他開一家文具進口公司。兩家門對門小公司的員工,從其中兩個年輕女孩子相互串門、熟識,慢慢擴散成了兩公司人大半互相認得,有時中午還一起出去吃合菜。

有一回大夥吃飯聊天,忽然靜了一下。她問旁邊「怎麼了?」「我們老闆也來了。」自古員工都不愛老闆,這老闆這麼不識相跟來?她抬頭張望,這老闆也太年輕太帥了吧!?他看她一眼,對員工說:「你們背著我跑來吃好吃的。」有人說:「你不食人間煙火啊,每次問你要不要出來吃都沒理我們耶。」有人弄了把椅子,他就著她對面坐了下來,一邊跟大夥談笑,卻好像都是對她說的。她感到惶恐又迷醉,對他的聲音迷醉。

以為已經不在意了,竟忽如一個浪潮打回來,打得礁上的人渾身濕透。

開在她前面這輛紅色toyota,後車廂凹了一大片,顯然從後頭被撞過,沒去整修。那司機彎身從右座前置物箱摸索著什麼,使她凜然,小心保持著距離,像走在路上自動避開喃喃自語者。那司機好像摸出個什麼放入口中,從後頭當然看不清楚,只是那動作令她覺得,他在刷牙。

回想起來,那段時間是被點穴了。她放任自己,像站在曠野上任風吹拂。他們無邊訴說的童年,成長,閱讀,旅行,音樂……把她一輩子說話的配額都快用完了。他親吻她的時候,寬闊的胸膛把她完全包覆。她閉上眼睛,讓風滑過肌膚,讓心室颯颯鼓脹。有時,她睜開眼清醒過來,找不到了自己。她發覺自己是化開的冰,沒有了形狀,無邊流淌……。她想跟隨他從容的步伐,一切再說,船到橋頭自然直……但是關不上耳朵,流言已經蔓延。她耳朵痛,痛進腦核的深處。

那一天,他們默立龍谷瀑布下。她著迷看著沿峭壁激奔而下的白絹,每一秒鐘,那匹白練滾動的姿態都不一樣。以前她喜歡看雲,雲是水最靜默的舞姿,原來認真凝視,瀑布之水亦是千變萬化。他們看了很久很久,他忽然說:「瀑布還滿吵的。」她笑了。在震耳瀑聲的掩護下她脫口說出盤在心裡的話:「這段時間很美,很美。我幸福過。我真的幸福過。」話一出口,過去式的語法忽然就成立了。流言已經蔓延,在那棟辦公大樓裡。有時她走出洗手間,聽見裡面交談的女孩,忽然切掉聲扭,有時卻又沉沉射出一箭:「好假。」那些話語會追人,追進她敏感的耳膜。她被刮刺著,如鱗被拔起,如指甲被掀開,身旁的男人卻總能雲淡風輕,她這才明白,世上有這樣一種人,真正的浪漫,能夠完完全全地享受愛情。她很羨慕。他是詩人,他是歌者,他是愛神眷顧的孩子。面對愛情,他根本沒有揀擇的困擾。她明白自己不是這種人,要求他選擇,只顯得自己乏味,愚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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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離開了旅行業,到一家茶藝館工作。茶藝館裡常播放的古琴曲,能把她的身心安頓下來。琴曲多疏淡,時聞琴弦摩擦聲,泛音杳杳,說不盡的蒼涼。兩年後,她嫁給了常來喝茶的姜教授。他們喊他老姜,老姜大她十一歲,離過婚,帶著一個五歲的男孩。男孩對她異常依戀,他們感情好到她有時困惑自己是為了做他的母親而嫁給教授的。她沒有生育,沒有人要求她為這孩子犧牲,但她並不覺得犧牲,要在這家庭裡製造出同父異母的弟妹,光想就覺得複雜頭痛。

老姜第一次帶男孩來茶藝館,是個潮濕的下雨天。午後幾乎沒有客人上門。老姜沒課,去幼稚園把上課中的小孩接出來跟他一起閒晃。她從屏風後見到一大一小兩把傘插進茶藝館玄關充作傘桶的陶甕裡,她迎出來,不知何故,順手就牽住了小男孩。

她並不是個瘋子,隨便看到個路人甲,頭形略似者便以為是他。主要是他的動作。他有一顆牙,靠近智齒,缺了個洞,本來找牙醫補補即可,他遲遲不行動,寧願每次吃東西之後立刻去刷牙掏出殘渣,那角度是連牙籤也不好處理的,只有靠牙刷,他隨身攜帶著牙刷。她無法理解,這不是更麻煩嗎?他的車跟人擦撞,凹了便凹了,亦不整修。其實剛才,她根本沒見到牙刷,那麼遠,也不可能看得清楚,是因為她主觀上已經認為是他了,才想像成他拿了一把牙刷。都十七年了,難道牙齒還沒補嗎?那輛車也不是當年他開的車,只不過都是紅色罷了,難道他的每輛車都要被撞嗎?唉,不是他吧,是自己的想像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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